第四章 挥琵琶(下)（1/2）

几个冲上来之人被她决然的眼光镇住了，不由止住了脚步，众人僵持那里，十分清静，只听见适才被砸中肩膀之人蹲在地上哀哀哭号。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冷笑，众人转头，只见一人大步走来，他眼光锐利、唇线坚贞，肤色黝黑而富有光泽，有人认识，正是林平平要找的十八郎张焕。

张家众门生纷纷闪开一条路，默默地看着他从眼前走过，有的人幸灾乐祸，但更多的人却是满脸忧色，有的甚至还准备偷偷溜走，事情有点闹大了。

林平平一见张焕，紧绷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她急遽跑到他身边，眼圈一红，指着这群张家子弟道：“张十八，他们欺压我！”

张焕点颔首，随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眼一挑、眼光直视张煊道：“天下之大，世家大族何其之多，我张氏能居其五，这岂是为难良善得来，你既然是张氏明日男、家主宗子，为众望所归，当胸怀万里、求闻达于天下，可你今日的言行，你不以为有辱你的身份吗？”

这时，郑清明与宋廉玉也闻讯赶来，他们一左一右护卫着张焕，郑清明更是摔去帽子，摆出一招霸王拔鼎的架式，看他的意思，是准备同归于尽了。

张煊牢牢地盯着他，嘴角猛烈地抽动，眼光徐徐变得狠毒起来，“骂得好！我张煊从小到大还未曾被人这样骂过，不错，我就是喜欢为难良善，尤其喜欢为难女人。”

他转头瞥一眼林平平，冷冷一笑道：“林家二小姐，请你回去转告你父亲，林芝堂那块地我张家要收回，三天之内，你们林家给我滚开！”

“尚有你！”

他一转头，盯着张焕的眼光连忙变得阴森起来，“你是庶子，我族规中明言，庶不得辱明日，违者杖一百，三天之内，你若不来叩头向我认罪，我将亲自操杖，打断你的脊骨！”

“既然你认为我是辱你，那你就等着我来给你叩头认罪吧！”张焕淡淡一笑，他转头拉了林平平，“我们走！”

可他刚走出几步，却突然听见一个献谄的声音，“大令郎，他还不知是哪个羽士的野种，打他会污你的手，照旧小的来代庖吧！”

张焕霍地转头，眼中映入一对小胡子，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尚有张煊自得的笑容，张焕的瞳孔急剧地收缩成一条缝，逐步地滚过一道杀机！

他一言不发，拉着林平平迈开大步便走。

书院大门处徐徐地清静下来，各人都陆陆续续脱离，可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旁边的松林里竟站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穿林的微风吹拂着他雪丝般晶莹的头发，他的腰挺得笔直，眼光深邃，注视着张焕徐徐远去的背影，轻轻捋动着同样雪白的长须，徐徐所在了颔首。

.........

“哗！”一大桶水从天而降，犹如一条白亮的锦缎，将张焕重新到脚淋个透湿，“好了！哑叔。”

张焕做了一个手势，一个佝偻的老人逐步收回木桶，污浊的老眼里闪过一道惊异，现在照旧白昼，他岂非就要游泳了吗？他不会说话，只默默地转身回屋，拿来几个铁砂袋，替他绑在四肢上。

张焕眼光清静，他逐步走出院子，来到了河滨，一纵身跃入了河中，冰凉的河水连忙包裹了他的全身，他的身体在迅速下沉，眼前的一抹青明消失，他的思绪连同身体一同堕入了一个漆黑的世界，他喜欢水，惟有在水中，他的整个身心才气完全放松、思路才气清晰透彻。

‘他还不知是哪个羽士的野种！’

恶奴的话深深刺伤了他，母亲的身世一直是一个谜，又在他十岁那年突然出家为道，在张氏家族中，这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神秘之事。

可‘神秘’若没有谜底，在那些无聊人的心中，便会衍生出许多不行告人之事，他虽然无法阻止他们的胡想，但绝不容许有人借此果真侮辱自己的母亲。

脚已经触及河底，随即身体反弹，似乎一条灰色水龙在青幽幽的水中向上疾冲，在出水的一霎时，一条借刀杀人的毒计已经飞入他的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