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心灵45（1/1）

“两老天天说说笑笑，一起买菜，一起逛街，干家务活时默契配合。尤其老妈生病时，老爸鞍前马后照顾，偶然，两老之间还会有稀有的亲昵玩笑。我表彰老妈有神通，把花岗岩一样顽固的老爸雕塑得线条柔和。老妈哈哈大笑，我转头逗老爸说您不以为这辈子冤吗？老爸一副好男不与女斗的神情，却说出一句很是感伤地话：‘少是伉俪总是伴。’”

“在湘潭的东方红广场，或者梦泽湖畔，只要天气好，就会看到一对溜湾儿的北方老伉俪，老头衣冠楚楚，身体笔直，倒背双手，仰望蓝天白云，一副闲庭信步，怡然自得的神情；老太太略略驼背，迈着农民特有的大步，眼睛盯得却是周围的花卉树木，心里琢磨眼前的植物和家乡的有何区别。”

读到这里，李梦湘斜着眼睛问，“吹牛！我和爸妈经常带小孩去东方红广场，怎么没有望见你说的老伉俪？”俄而，又自作智慧地拿稿纸扫我脸，喝一大杯啤酒，抹抹嘴唇道：“浪漫主义者，你没能力把自己祖屋酿成名人故宅，就玩命吹嘘你怙恃，和老盛一样。”我伸手准备接稿子，她哗一下把读完的稿纸向空中散去，看着我满地捡纸，自得地笑着，同时继续演出她的朗诵天赋。

“两老经常举头北望，混浊的眼光穿过遥远的时空隧道，探寻远方的那片黑土地，那里有他们的根，有他们的尊长和晚辈，有他们的精彩与悲痛，有他们普通而伟大的人生，有他们的全部影象。他们象黄土高原上的两条涓涓细流，被纵横的沟壑束缚着，莫名其妙地碰头，刚开始泾渭明确，但最终，融合成一体，注入亘古不息的黄河。在他们的一生中，没有主动的追求，永远是被动的挣扎，无数的血泪，无数的伤痕换来的是儿孙的幸福，平安是他们最大的祈求。可当我帮他们回忆已往的磨难时，他们往往淡然一笑，发自心田地谢谢子女对他们的照顾。无私，奉献，感恩，是他们最珍贵的品质。”

至此，她扬弃了最后一张纸，倒背双手，仰望天花板，满怀蔑视地问：“末了是什么？”我也想学她天女散花，把捡得手的稿纸重新放飞，但我不敢配合，一字一句地说：

“笔写的文章永远逊色生命铸就的历史，我赞美他们！”

霎那间她发作出歇斯底里的笑声，眼泪都笑出来啦！我不明就里正纳闷，她的笑声戛然而止鄙夷地说：“写得漂亮，但居心忽略老人们的凄凉，无限放大他们的温馨，那样一个浓烟滔滔的年月，经由你的夸张，似乎别有风情。这文章狗屁不值，你不是一个客观的历史学家，你的文章和你一样虚伪。”

那段日子怙恃心情过于悲苦，为了逗他们开心才写这些文章，而且怙恃都看过，老妈甚至为此流泪，意味着什么？我写得真实！祖国今天有几小我私家敢如此剖析自己怙恃？听她兴致勃勃地朗诵，我悄悄自得自己的文笔，很自满。哪曾想她最后给出如此刻薄的评语。我像加入电视选秀的追梦者，认真折腾事后，提心吊胆听见笨蛋评委给自己打零分，女选手恼怒了能扔胸罩，我没有这装备，恨不得拿短裤丢她。她明确文章吗？她懂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