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计（1/2）

平陵国丘庆十七年

京城

衡阳侯府

盛炎六月，酷暑之夏，聆韵阁内的丫鬟们都躲在院角遮阴的凉亭里，贪念着这难得的阴凉之地，乐禾眯着眼看着院里的烈日炎炎，又望一眼二楼东边的方向，轻叹一口气。

“吱……”院子里的大门从外面被打开，一身翠绿交领裙，长相清秀的姑娘走了进来。

“素玉姐姐，过来这里。”乐禾眼睛一亮，朝她招了招手。

那名叫素玉的姑娘转身关了门，迈步走向亭子里，“小姐刚刚醒过没有？”

“没有，”乐禾摇摇头，“素玉姐姐，小姐这病，比以前还要重一些，医女都来看了几回了，怎的还不见好？”

素玉并没有进亭子里，只是垂着手轻椅在栏杆上，并不回乐禾的话，神色凝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乐禾没得到回应，转过头看着站立的素玉，心里也难受起来，小姐自十天前突生一场疾病，白天清醒的时日甚少，晚上却是整夜整夜都全身疼的清醒，不仅仅折磨着自己的身体，连带着从小跟着小姐的素玉姐姐也消瘦了不少，更是沉默寡言了。

她们这些下人晚上听见小姐压抑的哭声，心里也难受的很，三年前小姐的生母，衡阳侯府的侯夫人去世时，小姐白天倒是看不出来什么情绪，晚上她歇在外间的时候，却常常听见小姐的哭泣声。

“吱……”乐禾正回忆着，院子里的大门又从外面被人打开了，是一个身体圆润的老妇人，盘起的头发隐见银丝，她皮肤黝黑，布满皱纹的双手正提着一只木桶，脚步蹒跚着进来了。

“金嬷嬷，让我来吧！”说着便跑过去想要接过妇人手上的木桶。

“死开，你这个贱丫头，现在凑我眼前来献殷勤干什么，你要想做事，晨时小姐吩咐的时候你怎么不争着呢！”

金嬷嬷侧开身子，对着乐禾一阵责骂。想起今晨小姐淡笑看着她说着，

“今已入夏，聆韵阁位置朝阳，我这几日身子不行一到晌午就热的发慌，金嬷嬷，麻烦你去管家那里领一些制凉的冰块为我这屋子降降热气。”

她心里可是一点都不舒服，自她被分进聆韵阁后，仗着自己是府子里的老人，那会去干什么粗使活，自然有要她关照的丫鬟主动承担，她别提有多悠闲了，可是今天，那死了娘的劳什子小姐居然让她去提冰，还说要亲自看着，这下连个代劳的人都没有，刚刚提着东西一路过来，遇到其他主子身边的老妇人看她这样，可没少笑话她。她这一肚子火气正愁没地儿使，这不识时务的贱丫头就撞枪口上了。

“我……”乐禾悻悻的回到亭子里，看着金妈妈那蹒跚的脚步，小声抱怨，“什么呀，”帮忙不成反被骂，好心当成驴肝肺！

素玉看了一眼金嬷嬷，转头对乐禾道：“叫过来修葺西厢房的人怎么样了？”

“今晨已经过来看了，说是要拿些材料过来，算算时间，现在正在那边忙着呢！”乐禾答道。

前两天下了雨才知道西厢房漏水，里面的床铺被子都被浸湿完，等天气晴朗了，才叫府里的人过来修葺。

“来的是谁？还是袁叔吗！”

“那倒不是，听说袁叔回家了，来的是他的侄子，叫袁冬，我看着身强体壮的，应当是比袁叔还能干些！”

“那就好。”素玉点点头。

这厢提着桶的金嬷嬷已经进了屋子，聆韵阁是两层阁楼，下边是待客的一个小厅和一个小书房，上去的楼梯口用珠帘隔开，楼梯口下边有一张床榻，是值夜丫鬟睡觉的地方。

她提着桶先是给一楼的四个墙角位置处的容器装上降温的冰块，然后上了二楼，状似不经意透过屏风看向床榻，见被褥微微拱起，人儿还在躺着，心里有了打算：这都从早上躺到现在了，还真是一点都没醒，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她先从最远处的墙角开始放，一边斜着眼观察周围，待四个都放完了，她才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床旁的小桌上放了一个空药碗，看来是才吃了药。

“小姐，你醒着吗？”金嬷嬷小声叫道。

“……”床上的人闭着眼，似乎陷入了沉睡。

没人应，金嬷嬷从空了的木桶里拿出一方帕子，缓步来到床上，看着床上的人儿，白净细腻的肌肤，长而卷翘的睫毛，娇挺的鼻梁，粉嫩的嘴唇，不得不说，豆蔻之年就有如此容颜，若是长大了，怕不是要迷倒多少男子，难怪那位一定要除掉她。

四小姐，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挡了别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