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马后炮（2/2）

他心里转了几个念头，也没能想出太后会找自己做什么，或许是昨日自己出尽风头，她也仅仅是想看一看？

时间不容他多想，他点颔首道：“公公请前面带路，我跟你们去就是。”

张太后栖身的地方在太极宫，离张焕现在所在的西内苑颇近，进了玄武门，前面即是太极宫，在大明宫尚未修建之前，这里即是大唐的主皇宫，高祖李渊、太宗李世民皆在此栖身。

随着大明宫修成，太极宫也徐徐成为尊长后妃的养老之地，唐玄宗李隆基从蜀中返回后，也被其子李亨送到此处，最后郁郁而终。

现在的太极宫则是张太后的服侍地，张太后今年已经五十余岁，但她调养极好，外貌看起来也不外三十许，皮肤白皙细腻，凤眼鹅鼻，现在依然可以看出她年轻时的仙颜，只是随着年岁渐长，她的颧骨略略有些凸出，嘴唇也失去了从前的丰满与光泽，酿成薄薄两片。

张太后在年轻时是个权力**极强的女人，李亨身体欠好，她便频频越权干政，为此与其时的太子李豫结下了深仇，眼看李亨病重将崩，她悍然发动宫廷政变，杀死太子李豫，拥越王李系登位。

但以后的十几年里，七大世家独霸了朝政，无论是天子李系照旧她都失去了权力，可就在前几天，她却颁下了十年来的第一道懿旨，封右相崔圆之女崔宁为清河郡主，虽是应皇上之请，但对她而言却是一种试探，自己说的话究竟尚有没有用，事情出乎她的意料，崔圆不仅连忙遣女进宫谢恩，事后还特地上书，对她给自己的封赏感恩涕零。

就似乎一个托钵人刚适才发现自己竟住在金山上一样，张太后重复品味了几日，才逐步缓过神来，岂非自己的权力竟从未失去？

初六的朝会她病势初愈，没有来得及试探自己的权力，但随即她的心腹阉人朱辉煌告诉她，皇上在朝会上提拔了一个崔相国的对头，是张家一个庶子，也就是这小我私家，不久前曾绑架了清河郡主。

就这样，李系亲口所封的羽林军果毅都尉张焕，便被她定为检测自己权力的试验品。

“羽林军果毅都尉张焕参见太后！”隔着一道竹帘，张焕单膝跪下，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见到哀家，你竟敢只跪单膝？”竹帘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张焕一怔，他不卑不亢答道：“回禀太后，皇上在庆治五年已下诏，六品以上官员觐见可免于下跪，长身施礼即可，臣现在已是六品军职，但依然给太后行了军中最高礼仪，请太后明鉴。”

不等太后发怒，旁边高胖的阉人朱辉煌突然重重哼了一声，“一个小小的果毅都尉竟敢顶嘴太后，来人！”

他刚要命人来拖张焕，太后却轻轻摆了摆手，“等一下，哀家尚有话要问他。”

一场将起的狂风雨霎时烟消云散，默然沉静了片晌，竹帘徐徐卷起，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依旧没有笑意，语气依旧酷寒刺人，“哀家听说你曾绑架了清河郡主，可有其事？”

此时张焕已经明确，太后今天就是在刻意找自己的贫困，无论自己怎么回覆，都不会遂她的意，他的腰挺得笔直，一昂头道：“太后恐怕弄错了，此事张尚书已和相国消除了误会，太后询问相国便知！”

“一派胡言！”

张太后再也遏止不住心中的怒火，她高声呵叱道：“相国是宰相心胸，反面你盘算，但清河郡主是哀家亲口所封，岂能容你一个庶子卑官随意欺辱，今天本宫召你来，就是要让你知道我大唐的尊卑贵贱。”

张太后的眼光越发凶狠，语气已从酷寒转变为严厉，她一转头，尖锐地喊道：“剥去他的衣甲，给哀家乱棍打出宫去！”

几名侍卫上前便要抓张焕，“不要你们动手，我自己走！”张焕一怒甩掉了众人，他盯着张太后冷冷道：“今日太后的恩赐，我张焕铭刻于心。”

张焕冷漠的眼光使张太后一激灵，她突然想起十五年前，那小我私家临死之前也是用这种眼光盯着自己，至今还时常在她梦里泛起。

但张焕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卑官，是她用来测试自己权力的试金石，不必放在心上，张太后冷冰冰地一笑，“惋惜你已经没有时机了，传哀家旨意，羽林军果毅都尉张焕不敬太后，按律当斩，但念其初犯，可不予治罪，命吏部革去其一切官职，贬为庶民。”

“太后且慢！”闻讯赶来的李系终归慢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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