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 旧事（1/2）

郑驰乐都能想通其中的枢纽，关振远自然不会听不懂吴弃疾的话。他已经年近四十，久经政界熏陶，早就不会天真地以为光凭一腔热血就能把事情做好。

说实话他还挺羡慕张世明的，这人永远活得张狂又肆意，什么都不需要忌惮。

“我出去和他见上一面。盯着我的可不仅仅是周围的‘同志’，”关振远顿了顿，抬起手往上指了指：“尚有上面。如果我连什么人可以冒犯、什么人不能冒犯都分不清，刚上位就畏手畏脚，那我的前程恐怕只能止步于此了。如果连这种罔顾人命、以权谋私的做法都不敢站出来阻止，就算爬到了顶端又能有什么大作为？”

吴弃疾听到关振远的话反而放宽了心，有关家在，关振远再怎么折腾都不会摔得太惨。对他而言，关振远肯对他解释这些话就是一个很好的肯定——说明关振远有把他的意见听进去，而且认真思量过它的可行性。

吴弃疾笑着说：“关老哥说得在理！”

郑存汉原来还忧心忡忡，郑驰乐却说：“老爹，我和姐陪你去收拾行李。我瞧那几个大个子的车挺宽敞的，我们应该能够挤上去搭个顺风车。”

郑彤也想起了郑存汉允许去省城，生怕郑存汉忏悔，连忙应道：“没错，爸，我们去收拾。”

她那点小心思那里瞒得过郑存汉的眼睛，他以为关振远的话也在理，也就不再干预干与了：“好，走吧。”

于是兵分两路。

关靖泽和郑驰乐的推测差不多，对关振远、吴弃疾和张世明怎么商谈也没兴趣去相识了。他随着郑驰乐三人往里走，装作不经意地询问：“乐乐以前也住这里吗？”

郑彤闻言一僵，转头看向郑驰乐。

一开始郑存汉并没有把郑驰乐送到岚山，而是以上学利便为由将郑驰乐送到郑家村这边来。那时候郑存汉和家里的关系闹得很僵，郑驰乐刚回来的时候险些没有人剖析。郑驰乐性格野，领着同龄人上山下水，什么都敢干，一天不惹祸就不舒坦，直到有次连命差点交待在四周那条大河里以后才乖了不少。

也是那一次意外让郑老三忍不住将郑驰乐撵回郑存汉那，促使郑存汉把郑驰乐送到岚山。

郑彤知道这些事时已经是郑驰乐被送走以后了，偏偏这时候郑存汉因为病重而要她立誓绝不认回郑驰乐。

被关靖泽这么一问，郑彤的心像是被人揪了一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郑存汉注意到郑彤的失态，一下子就猜出了她在想什么。

他也知道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狠心，可是他的心要是不狠，不仅这个女儿的未来毁了，郑驰乐的一辈子也毁了！岂非要他跟郑彤抱头痛哭，走出门永远被人指指点点，以后母子俩相依为命一辈子吗？或者让他去认回已经再娶的父亲，做个不尴不尬的私生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如果他这个女儿和外孙只想着庸庸碌碌过一世，只要有对方在就以为万事皆足，那郑存汉肯定不会阻拦。

可不说已经成为一厂之长的郑彤，郑驰乐也不是这样的人！从小郑驰乐就比别人机敏，看似胡作非为，该学的工具一点都不落下。他之所以整天去惹是生非是因为想要引起郑彤的注意而已，他要不是不想有前程，会学得比谁都认真吗？

被人骂顽固也好被人说狠心也罢，郑存汉始终认为现在狠下心把那不应有的念头断个清洁，总比往后痛苦万分、悔不妥初要好。

郑存汉说：“以前乐乐也住这里，我隔邻那间就是了。乐乐，你也难堪回来一趟，这边有你姐就行了，你回房间看看有什么没收拾的，趁着这时机顺便带出去。”

郑驰乐一愣，点颔首说：“好。”

离家多年，郑驰乐已经不太记得自己住过几年的房间是什么样子的了，推开门一看，里头居然还挺整洁，显着有人经常扫除。房间的采光不错，正对着窗口的地方摆着张老旧的木桌，是郑老三从废弃的村小学内里弄回来的，批注不太平整，但已经被郑驰乐拿旧报纸裹了几重，用起来倒也挺舒服。

关靖泽随着郑驰乐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垒满书柜的书。看来当初郑驰乐能以第二名的效果考上淮昌一中并不是荣幸，而是实实在在地下了功夫的。

郑驰乐见关靖泽盯着自己那堆旧书看，摸着自己的书柜说：“这个木架子是村口谁人老木匠资助给做的，他有个儿子，但死得早，白头人送黑头人，性情难免有离奇，不外人挺好的，拿到颗糖都裹好留着给我。有次我下水去玩，差点把命交接了，他也不慰藉，兜头就给了我一巴掌，我不平气地抬起头瞪他，效果发现他的手在发抖，眼里明确都是痛心，那时我才知道他儿子也是死在水里的。”

关靖泽听出郑驰乐对这老木匠的情感纷歧般，不由问道：“你难堪回来一趟，怎么不去见见他？”

郑驰乐摇摇头说：“厥后我去了岚山念书，几个月后才知道他已经到地底下去找他儿子了。他临走前说他没亲没故的，不企图立坟占地，让人帮他把骨灰洒进大江里。”

这时候普遍照旧用土葬，招呼火葬还仅仅是口号而已，老木匠能有这样的觉悟，年轻时肯定也遭遇过许多事。

骨灰都撒了，倒是让在世的人彻底没了牵挂。

关靖泽眸光微拢，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说：“这也是那位老先生给你的？”

郑驰乐被他这声正正经经的“老先生”震得直起**皮疙瘩，不外想想又以为谁人等同于他尊长的老木匠在他心里确实当得起一声“先生”，也就不纠结了。他说道：“有些是，不外大部门都是我跟人换来的。”

关靖泽不耻下问：“换？”

郑驰乐接过他手里的书：“念书的时候许多人家里都有不少书，就用工具跟他们换呗。小孩子那里会以为书很重要，拿个新鲜的玩意儿引-诱一下就能换过来了，就是他们的家长有点儿难缠，有时候换得手了还会被要回去。”

提起那时候的事，郑驰乐已经没有太多的感伤。

那时有些小鬼整天拿书出来撕着玩，要么折成纸方块玩儿，要么拿来当草纸，郑驰乐看着心疼，于是连哄带骗把书要了过来。一来二去攒了一堆旧书，就去央老木匠给他做书柜。

老木匠说要他做可以，可是要看完他指定的几本书而且得通过他的考校，郑驰乐自然满口允许。

对于谁人充当过自己老师和尊长很长一段时间的老人，郑驰乐始终充满谢谢和敬慕。因而他回忆起来时那段日子的痛苦和挣扎早已淡忘，只记得谁人性情离奇的老头儿曾经给予过自己怎么样的关爱。

想到这里，郑驰乐笑眯眯地对关靖泽说：“怎么样？是不是以为我过得特苦，准备送几本书给我？既然你这么热情我就不客套了！”

关靖泽被他脸上那两个笑窝狠狠煞到。

影象里的郑驰乐就是整天挂着这样的笑容，似乎没有任何事能让他感应纳闷。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郑驰乐伏案痛哭的样子，关靖泽也许依然相信着郑驰乐伪装出来的表象。

知道郑驰乐心里藏着事儿以后，这伪装出来的自得洋洋实在有点碍眼……

关靖泽面无心情地伸脱手，冷不丁地就着郑驰乐面颊双方的肉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