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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你的名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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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你的名字

又过一周,高三三班有件事被传的沸沸扬扬。

说是由一场赌局引发,高三风云人物莫可焱,输给了年级里十分活跃的马小也,当真在身上刻了对方名字,而且是永久性的。

有些人没亲眼看到,根本不相信,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有些印记一旦刻上,就要跟随一辈子;有的人羡慕她那份勇气,说她打球那天故意输掉,借身体刻字之名,其实是为追求马小也;还有人说,两人仅仅是好朋友,莫可焱个性强硬,说一不二,她在身体刻字,只为兑现承诺。

总之,众说纷纭,一时间涌现好几个版本。

马小也最先知道这件事,那天是傍晚,周末的校园相对寂寥。

他约来梁旭打了会儿篮球,两人正坐场边休息。

莫可焱从远处走来,讲出这件事的时候,梁旭差点惊掉下巴,抢着要看她把名字纹在了哪儿。

“胳膊。”

莫可焱说。

“快给我看看。”

“你滚蛋。”

她笑着骂:“大冷天的怎么看?”

“就看一眼,咱见识见识。”

“刚文的,裹着纱布呢。”

马小也站旁边始终一言未发,面色有些严峻。

几句话先把梁旭支走,两人找个背风的地方坐着,莫可焱半褪外套,撕下肩膀的纱布给他看。

“马小也”三个字,龙飞凤舞,周边是一些繁复花纹。

刚刚刻完,皮肤红肿未退。

印象中那天似乎没说几句话,但马小也第一次吻了她,有些冲动,有些亢奋。

她和李久路不同,久路像水,平淡无奇默默流淌,自身像藏着一股强大力量,能载舟,当然亦能覆舟。

她从他的指缝溜走,抓不住,好像也从未属于过他,她身体里总透着一股阴郁,缺乏这个年纪该有的阳光跟开朗。

但可焱却完全相反,她像一把烈火,大胆地、炽热地燃烧自己的青春,连亲吻都能释放一种能量。

这使他心中刚刚破土的幼芽迅速生长,十七八岁的年纪,向往跟探索,经不起半点诱惑。

马小也骑车回家时,头脑才冷静下来,突然想到李久路,心中充满愧疚感。

车子一拐,便骑到老人院门口。

已深秋,天色黑的愈发早,墙边停了辆摩托,有个男人从上面下来,借着前镜弓身整了整鬓角。

他穿黑夹克和牛仔裤,边敲门边点一支烟,半靠墙边,长腿交叠。

马小也往后缩了缩,认出他是雨夜接走李久路那人。

他离得远,隐约听见他应声,那人随后迅速掐掉烟,又去照摩托前镜,舔了舔手指尖,在头发上抹两把。

不多时,那扇小门从里面推开,李久路探出头来。

久路心中有种预感会是他,所以开门时并未惊讶。

一股烟味儿冲鼻,久路拽着门把,身体挡住缝隙,很官方的口气说:“老人院关门了,探望要等明天。”

驰见挑眉:“装不认识?”

久路停顿半刻:“我们的确不怎么熟。”

“那天你要我保守秘密的时候,可不是这态度。”

他指下雨那晚,目睹两个人当街亲吻。

“你想拿这个威胁我多久?”

驰见半真半假:“到你结束早恋。”

“……”

李久路瞪着他,半天没挪眼。

驰见领教过她微愠的眼神,让他难以直视又不舍离开,这种心情太矛盾,想不透这双眼怎会那样清澈,同时又像藏着无限内容。

他莫名想起那天水中自由摆动的黑色身躯,温顺、沉默,同时又充满神秘感,那种感觉像极了海洋深处并不时见的庞大生物。

驰见被自己的想法搞得鲜花怒放,不禁拳头抵住嘴唇,暗笑两声。

久路更不爽,唇线抿笔直:“我关门了。”

她闷声说。

“别,别。”

驰见心里有根羽毛扫来扫去,绷住表情,“不闹了,我来看外婆。”

李久路挡着没有动。

他舔舔嘴角:“别拿你那小眼神儿看我,容易坏事儿。”

驰见手掌罩住她眼睛向后轻轻一推,握住她手腕,将她手指和门把分离。

李久路眼前一黑,天旋地转间掉了个个,他手拿开时,人已经进入院子里。

突如其来的碰触,让久路很是难为情,更别扭的是,他刚才说话那种语气,有些低沉,有些无奈,还有些……蛊惑人心。

“外婆呢?”

他却没事儿人一样。

李久路调整自己:“在看电视。”

她扭了下手腕儿,挣脱他钳制的另一只手,看了看他,从口袋掏出一小片口香糖递过去:“你烟味儿太大。

对了,”她淡淡的说:“其实我已经十八了,不存在你说的早恋。”

“哦?”

驰见挑着眉毛接过口香糖,笑得人畜无害。

“我上学晚。”

“哦。”

驰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抬眼,李久路没等她,早就进去了。

有些老人习惯晚睡,聚集到活动中心,正看电视。

宽敞的大厅,中间摆一张通长木桌,一侧是窗,相对的另一侧墙上挂着电视机。

老人们围绕长桌而坐,目光齐刷刷望着同一个方向。

驰见一眼瞧见坐在最后面的外婆,快步走过去:“呦,我瞧瞧,这是谁家老太太?”

外婆昂头辨认了一会儿,笑起来:“小见来了啊!”

她偶尔不糊涂时,也会认出他。

“是我啊,外婆。”

驰见蹲下,轻声说。

李久路站在不远处,第一次听他用这么温柔的口气说话,不带一点流痞和轻浮。

她搬来凳子,放在他身后。

护工还在后面的桌上切水果,久路本来在帮忙,被敲门声打断,水果只装了一半。

她把装好的水果端到长桌,分给每一位老人。

分完一圈儿,她走到驰见旁边:“奶奶,吃蜜瓜。”

多出一人,久路自然而然又拿出两条,放在外婆面前的碟子里。

驰见抬眼,冲她笑起来。

李久路视线便被吸引过去。

他淡笑的时候,嘴角半寸的地方有个小小的窝儿,而且只有左侧有。

久路忽然手痒,想拿指尖戳得更深些。

意识到有这念头时,她背过手去,偷偷蜷缩手指并握紧。

驰见:“给我的?”

“你不想吃?”

他眼睛定在她脸上,咬着瓜:“甜么?”

久路目光淡淡:“你尝不出来?”

她说完转头要走,被外婆喊住。

住进来这段日子,也偶尔有交集,李久路在这群老人面前,反而心无芥蒂,笑容也会真诚许多。

外婆时糊涂时清醒,却也认得了她。

她隔着驰见拉她手:“丫头,坐下一块儿吃。”

身后孙奶奶也说:“好几天没见你,学习很忙吗?”

久路说:“是啊,马上月考了,今天在房间做一天习题,我妈让我放松一下,来这儿陪陪你们。”

“好孩子。”

孙奶奶道:“快坐,我们看电视。”

久路笑笑,刚想拒绝。

驰见长腿一伸,从后面勾过来一把椅子,顶到她膝窝的位置。

又往前轻轻一撞,久路膝盖弯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为保持身体平衡,她扶了下他肩膀,两人紧挨着,被夹在孙奶奶和陈英菊中间。

坐下就不好意思马上起来。

她往旁边挪了挪。

“真做一天题?”

驰见微弓着身,凑到她耳边。

“是啊。”

“谎话精。”

李久路没理他。

几秒后,唇上一凉,她本能抿唇舔了下,一缕甜丝丝的味道。

驰见见她不动,又递了递:“吃瓜。”

李久路后撤着脑袋接过去,半天才咬了口。

侧面的视线一直在,她渐渐抵不住,转头:“干嘛?”

“甜吗?”

“……”久路看着他嘴角,闷闷道:“嗯。”

她很不习惯这种视线不受自己控制,轻易被别人吸引的感觉,所以后来驰见再说什么,她都没看他,也爱答不理。

电视正放一挡娱乐节目,里面主持人和嘉宾欢声笑语,把气氛搞得很热闹。

这里的老人和外面生活的老人有些不同,即使在看很欢乐的节目,也目光呆滞,笑意不达眼底,闹腾的声音和他们的安静状态形成强烈对比。

久路习以为常。

驰见却是第一次感受,难免觉得气氛压抑。

他忽然有些庆幸外婆得了这种病,最起码糊涂的时候,什么都放下了。

没等节目结束,久路就找借口回了房。

偷着翻了会儿杂志,洗完澡,很早就睡下了。

转天礼拜一,到班级时听见梁旭瞎嚷嚷。

只要他知道的,就不是秘密,李久路很快听说莫可焱在身上刻字的事儿。

一整天,马小也异常沉闷,没跟同学踢球去,不断做着习题,很少和莫可焱说话,更不敢看李久路。

下晚自习以后,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路。

天黑透,冷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树枝枯败,行人稀少,月光也显得又白又惨淡。

马小也终于开口:“本以为闹着玩儿的,谁想到她来真的。”

“你被吓到了吗?”

久路问:“还是有点感动呢?”

马小也欲言又止,但最终没说出一句话。

久路看着地面,然后轻轻笑了下:“如果因为这个感动,我也可以的。”

“什么?”

马小也扶着车把停住。

久路回头看他,摇了摇头:“我是说,别人对你的态度我无法干涉,关键是你的态度,你懂吗?”

马小也心虚的很,手心里全是汗,直视她那双眼睛的时候,下意识点了下头。

久路说:“从初三到现在,我记得你说过,希望我们能陪伴彼此,更长久一些。”

两人站在冷风瑟瑟的胡同口,对视几秒,马小也跨上自行车:“上来吧,送你回家。”

一路无话。

马小也把她送到老人院门口,车把转了个方向,脚掌稳稳踩在地面上。

李久路说:“那……明天见。”

“等等。”

一股冲动涌上来,马小也打算把事情说清楚。

这时候,老人院的大门从里面拉开,周克一身休闲装束,插兜走出来。

门外的两人本能退开一步,彼此之间保持得体距离。

周克明显愣了下,随后笑着:“你们放学了?”

久路点头,也客气的说:“周叔叔,这么晚还出去。”

周克没说干什么,含糊道:“去办点事儿。”

马小也看一眼李久路,又去看周克:“叔叔好。”

周克点点头,冲久路:“快进去吧,时间不早了。

也让你同学早点回家。”

交代几句,周克离开。

他坐进路边轿车里,一路向西,去了与邻镇交界处的松鹤墓园。

车子消失,马小也收回视线,见久路望着周克离开的方向愣了神儿。

他胸口稍微有些憋闷,两车轮无意识前后滑动着,低头不说话。

过了会儿,久路终于开口:“你刚才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事儿,就告诉你早点睡。”

晚一些时候,久路洗完澡出来。

回想这些天马小也的变化,心中有了算计。

擦头发的动作缓下来,坐床边安静一会儿,久路打定主意,从抽屉里翻出记录同学电话的小本子。

电话接通那刻,梁旭很兴奋:“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李久路,你可从来没给我打过电话。”

久路直接问:“上次你说……你有朋友会刺青,等考完试能带我去一趟吗?”

梁旭满口答应,问东问西。

久路随便敷衍了两句,求人办事,也不好说完直接撂电话。

通话结束时,已经十分钟以后。

头发半干,久路拿来吹风机,嗡嗡电流声中,隐约听见几声脆响。

她关掉开关,又仔细听,的确有石子儿轻轻打在窗户上,似乎还有人低声呼唤她名字。

李久路几乎瞬间听出是谁。

清掉窗台的东西,她推开窗,昏暗的视线下,果然看到驰见站在那里。

李久路下意识看一眼挂钟,时间不早。

下面叫:“李久路”。

声音刻意压低很多。

久路探出头:“有事吗?”

“你下来。”

“我要睡觉了。”

“就说几句话。”

驰见转动几下脖子,“两三分钟的事儿。”

李久路想了几秒,关窗,往身上套了一件厚大衣。

楼下全黑,主卧的房门关着,里面半点动静都没有。

她没开灯,轻手轻脚开门出去。

驰见站在不远处的槐树下,抱着手臂,斜靠着。

李久路本来就心虚,裹紧大衣,弓腰,悄声跑过去。

驰见:“做贼呢?”

这次是比平常略大的语调,句尾一贯上扬。

她愣了下,本能回头往后看,怕他这一嗓子惊动江曼和周克。

驰见看着她,闲闲的笑:“怕什么?

你妈还在三楼办公,周校长出去没回来呢。”

李久路抬眼,果然见老宅三楼的灯还亮着。

她腰板挺直了:“你怎么比我还清楚?”

驰见轻哼了声,站直身,走过来。

“你还不回去?

快十点了。”

久路说。

自打江曼和那些护工以为他是她同学,这仿佛成为特权,亮出那张脸,比有通行证都管用,进出老人院的时间也比别人自由些。

知道他们要上晚自习,一般不太晚,都会让他进来。

但今天离开时间的确太晚了。

驰见走到她对面,高高的个子,遮住远处那盏照明灯。

“刚哄外婆睡着。”

李久路又走神,脑中不由想象,他这种油腔滑调的男生,哄着一位老太太睡觉时是什么样子。

驰见:“想什么呢?”

“……你外婆又糊涂了?”

“嗯。”

驰见冲天上嘘一口气,香烟含在嘴角,能看出来,他心情不是很好。

久路脚尖蹭了蹭地面,听他问:“跟我待一会儿?”

她其实不太想。

两人站在老宅和居住的房子中间,待会儿江曼下来刚好能看见,虽是“同学”,但男女有别,她不想惹麻烦,更不想听江曼讲那些大道理。

还在犹豫,驰见已经先一步往后院走。

这所宅子其实很大,占地面积足有两千平方米,主宅占去一半,前院宽敞,宅子后面还有个内院,四周是一些废弃的杂物房,也是人字形脊顶,只是高低不同,显得错落有致。

空置很久不用,此时一盏照明灯都没有,窗口黑魆魆,看久了会觉得有些阴森恐怖。

李久路一直都觉得,这所老房子更适合做西方吸血鬼的城堡,尤其在晚上。

她收回视线,适时阻止自己的想象,鬼使神差跟上他脚步。

后院当中设置一些运动器材,久路手肘撑着单杠,抬头望了望天,今天无月,乌云遮住所有的星。

不多时,“嚓”一声轻响,眼角一道火光,她侧头看过去,是驰见点着了香烟。

他久久不出声,久路只好先开口。

“其实我不懂,你为什么把你外婆送来老人院呢?”

他懒懒的靠在另一边,看她一眼:“这是我能力之内,现在能给她最好的生活。”

“为什么不带她回家?”

“我借住别人那儿,不方便。”

久路说:“可以去外面租房子住。”

驰见低头吸了口烟:“外婆这种病,需要时刻有人照顾,我白天工作,晚上回去更没点儿,这么办显然行不通。”

久路抿一下嘴,认同的点了点头。

“我也不懂,你好像总想往外撵生意?”

驰见歪着头:“跟钱有仇?”

久路说:“我只是觉得这里缺少家庭温暖。”

驰见冷笑一声,语调带着微微嘲讽跟愤懑:“有家又怎样?”

李久路觉得,她今晚适合做个聆听者,于是并没吭声。

忽然间,起了夜风,带着残叶张牙舞爪在天空中飞舞。

驰见把最后几口烟抽完:“我家在榆村,出生没多久父母就出了意外,所以对他们没印象。

我是我外婆带大的,一直到十四岁。”

他顿了下,“后来我离家,外婆跟着舅舅舅妈过,刚开始她身体好还能干农活,前年从地里回来找不到家,去医院一查才知道得了老年痴呆。

人不中用,多张嘴吃饭不说,还需要别人照顾。

这次回去,村里邻居反映,舅妈经常朝她大声喊叫,有一次还动了手。”

久路:“然后呢?”

“上个月来消息,说外婆走丢了,我赶回去,她已经走三天。”

“你舅舅舅妈没找吗?”

驰见摇了摇头;“不知道。

后来还是集上的菜农给送回来,她瘦得没有人形,衣服破破烂烂,鞋都磨漏了。”

“所以你把外婆带来小泉镇?”

驰见点头:“她今天又犯病,嘴里一直念叨逢山,就是我舅。

有时见着我也喊逢山。”

他说:“所以挺气的。”

久路裹紧身上的大衣,轻轻叹了声:“‘人不孝其亲,不如草与木’,他们会受到惩罚的。”

驰见看她一眼,蓦地笑了:“到底有文化,安慰人都这么好听。”

“……”

不知为何,李久路过于沉重的心情竟随着他的笑轻松下来,这种莫名的感染力让她很诧异。

冷风穿过几栋老宅,带来一阵诡异似哭嚎的声音。

忽然间谁都不说话了。

对视一眼。

驰见;“听见了吗?”

李久路抿着唇点头。

“砰砰砰砰……砰砰砰……”

风声中掺杂着若有似无的击打声,像两种硬物相撞,又像敲打的声音,节奏很慢,每一声频率和力道都相同。

驰见直起身来,望着对面那排杂物房,声音似乎是从那个方向传过来。

后院很黑,也没有月光照明,那排旧房死寂的矗立着,此刻就他们两人,气氛立即变得阴重。

驰见往她身旁挪两步:“去看看?”

李久路咽了口唾沫。

他抬腿冲那边走过去。

久路犹豫两秒,但是好奇心作祟,最终跟上他。

期间风一直吹,发出变调的嘶吼声,越往前走,久路心中退堂鼓敲得越厉害,再大胆也毕竟是个女生。

“要不我先回去吧,也没什么好看的。”

她悄声说。

说完转身,还没迈步,就被驰见抓住手腕:“你可不像胆小的人。”

李久路有些无语,不明白自己哪种表现,给了他这样的印象。

被他拉着走了几米,来到那排房子前,离得越近,那股老旧木板的腐朽味越明显。

不知不觉,除了风声,没有任何声音,刚才的动静像幻听。

面前是刷着红漆的木板门,插销上布满铁锈,驰见摸了摸锁头,同样锈迹斑斑,应该许久未开启过。

连续看了两间,基本情况相同,前面还剩一间,但两人没再向前。

驰见目光上移,木门、窗户、房檐……旗帜、绳索。

“应该是……”驰见倏忽转身,往前一跨,便与李久路撞到了一起。

他下意识扶住她双肩,没想到她会跟的这样近。

李久路也明显一惊,睁大眼睛,昂头看他。

驰见低语:“害怕了?”

三个字,是飘过来的,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低柔语调。

李久路心脏没来由收缩了下,她将这感觉理解为是一种不可控的生理变化,不参杂任何感性因素。

她往后退后一步,拉开两人距离:“镇上人都说这儿闹鬼,你信吗?”

驰见看了她几秒,低声:“信。”

久路一抖。

他没像其他男孩子一样,在这种时刻,建立自己无畏无惧的男子汉形象,而是说:“这老宅怎么说也有一百多年历史,住过洋鬼子、军阀,到你们家已经不知道多少代。

那年代不太平,没多少能寿终正寝,所以有几个冤魂亡灵也并不奇怪。”

李久路听得脊背发凉,感觉后脖颈嗖嗖冒凉气,下意识往前挪了挪,把刚刚拉开的距离又缩回去。

一抬头,见他背着手,嘴角上挑,眼中笑意满满。

李久路有些气恼,又立即往后退了步。

驰见又笑,轻了轻嗓子:“不过这次没事儿,可能是绳索打在栏杆的声音。”

他指指头顶:“就那面旗。”

李久路顺着看了眼,没吭声。

“那……还回去待会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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